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社会学原来这么有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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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堂课 帕森斯老师主讲“社会系统”

书籍名:《社会学原来这么有趣》    作者:仲英涛



塔尔科特·帕森斯(Talcott  Parsons,  1902-1979)

塔尔科特·帕森斯,美国著名社会学家,现代社会学的奠基人,亦是结构功能主义的代表人物。早期的主要理论倾向是建构宏大的社会理论,后期开始探讨从宏观转向较微观层面的理论方向,对社会学的发展作出了极大的贡献。

“大家好,我是帕森斯。”帕森斯站在讲台上,眼睛带着盎然笑意,“今天我要跟大家讲解一些有关社会系统的问题。”

教室里立刻喧哗起来,他是帕森斯老师吗?他就是美国最负盛名的社会学家吗?瞧上去,他大约六十来岁,脑袋上面已经“谢顶”。

他好像挺严肃,不过也可能挺慈和。大家目不转睛地瞅着他,希望他也是一位有趣的、讲课生动的老师。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,嗓子好像不舒服,不过他的兴致很高,这大家都看出来了。



社会系统的结构性内容


“我把系统论引入到社会学中来,这是我平生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之一。”说着,帕森斯不禁微笑了一下。

有同学问道:“系统论具有哪些优势呢?”

“问得不错。关于这一点,如果我们将系统论和有机体论予以比较,就可以看得很清楚了。社会有机体从生物有机体类推出来,它在考察功能的相互关系时,是离不开实体的;而系统论则不然,可以脱离实体进行构思。

“行动可以看作是一个系统。既然如此,它的框架是什么呢?在我看来,行动系统的参考框架,是指行动者与其情境之间的关系。就行动者所面向的对象来说,有社会的、物理的、文化的三类。其中,社会的存在于互动之中的自我与他者;物理的是指行动的手段与条件;文化的则是文化传统、理念和信仰中的象征部分。”

一位同学站起来,问道:“对于行动的分析,不能借用有机体模式吗?”

“这位同学,你先坐下!”帕森斯摆摆手,“社会的也好,物理的、文化的也罢,它们作为情境,是行动者的外部存在。行动得以在情景系统中发生,一定有启动的力量,故而对其分析,不能简单地借用‘刺激—反应’这一有机体模式。

“行动者面向不同的情景,发展出了期待系统,那么这有什么意义呢?期待系统的意义在于,对于自我的行动,行动者可以预想它可能引起的他者的反应,进而根据这种预想,来决定行动与否以及如何行动。因为这种期待系统,经由符号或象征组织起来,所谓文化也构成了行动系统的一个部分。好啦,行动系统包含哪几个部分?哪位同学能回答一下?”



谭日辉老师评注


行动得以在情景系统中发生,一定有启动的力量,故而对其分析,不能简单地借用“刺激—反应”这一有机体模式。

这时,教室里没有人举手,却都异口同声说道:“个性系统、文化系统、社会系统!”

“很好,这便是行动系统的三个部分。它们相互依赖,而不能还原。社会系统要维持一定秩序,就必须满足一定的功能先决条件。也就是说,社会系统要获得个性系统与文化系统的最低限度的支持,这样角色期待才能实现,互动中断才能够避免。

“由于资源稀缺,行动者之间相互竞争,这是势所难免的,而社会系统就必须对可能导致分裂的行动予以控制。这种控制是如何得以实现的呢?有两种方式,一种是社会化,一种是制度化。在社会系统的这种控制过程中,角色期待就建立起来了,而对自我的奖赏就是他者的行动——自我所期待的他者的行动;而且,对奖赏的需求,已经内化到个性的需求结构中去了。”

张梓听得迷迷糊糊,不能领会帕森斯的话。他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犯困,还是由于帕森斯的话本就不好理解。他侧脸望了一眼陈艳,发现她正支着脑袋,与其说是听课,倒不如说是在走神。张梓忍不住用胳膊捅了捅她,她恼怒地斜了他一眼。

“我曾经提出过五对模式变量,也就是现在人们常说的社会系统的结构性内容……”

关于社会系统的结构性内容,张梓倒是听说过,不过已经记不确切了,也可能他从来就没有记下来过。

“这五对模式变量是:情感性与情感中立性;自我取向与集体取向;普遍主义与特殊主义;自致性与先赋性;具体性与扩散性。在这五对变量模式里面,有三对是基本的。哪位同学知道是哪三种吗?”

张梓心想,这谁知道呀?只有你帕森斯知道!

“情感性与情感中立性、具体性与扩散性和普遍主义与特殊主义!”一位男生站起来说道。

张梓颇感奇怪,竟真还有人知道呀!他循声望去,见是一个戴眼镜的男生,看上去颇文静,像个女孩子。

“这位同学说得不错!我们将这三对变量两两组合,便构成了八种角色类型,可以称为进一步分析社会结构的基础。社会系统中的行动者,其分化的主轴则是先赋性与自致性这对变量。这对变量所考虑的,是与行动者的能力相关的内容。先赋性注重的是行动者的品质,比如他的性别、种族等社会类别以及他在结构中的相对位置,而这些品质与他的表现是没有什么关系的。”说到这里,帕森斯停顿片刻,然后问道,“那么,有谁能说一说自致性所强调的是什么吗?”

这时班里有几位同学举起手来,张梓不敢举手,因为他不能确定自己将要做出的回答是否正确。帕森斯示意前排的一个同学回答一下,那同学站起来朗声说道:“老师刚才论及先赋性,提到的是一种情形,而在另外的情形中,对行动者的评价并非根据他是什么,而是根据他做了什么。”

帕森斯点点头,说道:“很好,这便是先赋性与自致性的区别!这位同学,请坐!不过我要说明一点,先赋性与自致性又可能是动态地联系起来的!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呢?行动者现阶段的成就和表现,会赋予他在下阶段互动时的某种品质,从而就转化成了一种先赋性!对此,大家可以理解吗?”

同学们齐声回答:“理解!”

“好,”帕森斯笑着说,“理解万岁!”

“我根据普遍主义与特殊主义、先赋性与自致性这两对模式变量,考察了四种主要的社会结构类型。大家想不想听?”帕森斯老师兴致盎然地问道。

“想!”

“那好,那我先来总的说一下,这四种社会结构类型是:普遍主义-自致性模式;普遍主义-先赋性模式;特殊主义-自致性模式;特殊主义-先赋性模式。

“普遍主义-自致性模式,出现在工业化国家,其特点是赞赏个人成就,奉行普遍化的价值观,不因家庭、社区、种族、阶级而有异的价值观。不过在主流价值观以外,其他价值观也并非一概没有。那些非主流价值观,也制度化为一定的社会结构,我称之为调整性结构。那么这类调整性结构有什么作用呢?在我看来,那就是满足相容性必要条件。比如在这种模式中,亲属系统就成了调整性结构,个人情感与安全方面的要求,被限定在这个结构以内而予以满足,不扩散到职业系统中。

“说到普遍主义-先赋性模式,传统的德国社会就是一个典型。在这类模式里,总是将家庭、社区内部的认同,扩大到国家。这样一来,集体性、扩散性、权威主义的诸种特性,就得以保留。

“至于特殊主义-自致性模式,传统的中国社会就是其中一个代表。这类模式的规范标准是相对的,有男女之别,有君臣之别,可见是特殊主义的。官僚机构通过开科取士,成就取向得到鼓励,这又是自致性的体现。

“关于特殊主义-先赋性模式,我们提及一点就可以了。这类模式是个人取向的,无权威的。需要特别指出的是,在一般的行动框架里面,模式变量是相互关联的。”



模式变量相互关联的简单图示


情感性和中立性及具体性和扩散性,它们与动机直接相关联,这些动机涉及个性需求的满足。普遍主义和特殊主义及先赋性和自致性所考虑的,则是进入社会系统的价值规范与行动者的特性。



越轨行为与社会控制机制


“每个社会系统都需要对一类行为进行控制,这便是越轨行为!”帕森斯说,“那么,什么是越轨行为呢?”

帕森斯作了短时间的停顿,接着说:“社会行动有两种情形,也就是遵从与越轨。所谓越轨,是指行动者违反了制度化的规范模式,或是扰乱了互动过程中的均衡。”

张梓本想回答这个问题,可老师没有给他这个机会。帕森斯又说:“我们不妨假设一个均衡状态,那么当扰乱发生以后,自我对他者的期待就没有实现,这便给行动者造成了压力。这种情况下,他需要动用防御和调适机制来疏解压力,那么这样做有哪些方法呢?”

“第一,再构造其他的需要系统,比如来压制他的未能得到满足的需要;第二,移情于新的客体;第三,否定或重新界定他者不再遵从的价值模式。然而,还会出现其他情况,比如自我与他者之间的关系不得不维持,而这种关系又无法调适;或者对于自我内化的模式,他者已经不再遵从,然而自我又无法放弃而采用其他模式,以便与他者行为相一致,以致发展出一个矛盾的态度结构。”

陈艳举起右手,帕森斯请她说。她便问道:“在这个矛盾的动机结构中,是否既有偏离期待的一面,也有遵从的一面呢?”

“是这样的!当遵从的一面占了上风,这便是强制性遵从;而当偏离期待的那一面占了上风,我们称之为强制性偏离。不管哪一种方式,都会导致互动中的恶性循环,进而发生越轨行为!”

张梓心想,原来从社会学上来讲,越轨行为是这样产生的呀!

“我想问同学们:越轨行为的产生,只与自己有关吗?”

有同学回答:“我想,它不止与自我有关,还与规范以及赏罚系统有关。”

“不错!就规范模式来看,情感中立的模式可能侵入到扩散性的情感关系中,可是它自己不能直接提供感情满足。另外还有一种情况,就是没有一个明晰的细节性的标准,来界定什么是与期待相一致的。而这一‘未被结构化’的情景,是强制性一致者所不能忍受的,这便会导致互动的恶性循环。

“我们说赏罚系统也可能出现问题,是因他者本身就可能充满了内在张力,不能按照那种与规范、期待一致的方式,来对自我做出反应;又或者,对于自我的要求,他者做了延迟的反应,互动也未能向着良性方向进行。有人说过,规范与赏罚系统的模糊性,有时是安全阀,有时也是越轨之根源。对于这一说法,我深以为然。”

“老师,一个行动者有时会充当多个角色,而这会不会也能导致越轨呢?”陈艳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。

“的确如此,角色冲突也会造成越轨!对于一个行动者而言,他可能面临着几套合法化的角色期待,然而现实中又不能全部满足它们,这势必会形成一种冲突。无论是在其间妥协、折中,还是牺牲一方,试图满足另一方,势必都会受到处罚。



谭日辉老师评注


一个行动者可能面临着几套合法化的角色期待,这容易形成角色冲突。

“有些越轨者还结成组织。与单个越轨者相异,他们在这样一个组织里,会因他对主流制度的越轨而受到奖赏。我们知道,单个越轨者在直接面对主流价值时,难免会产生矛盾心理,而众多越轨者一旦结成组织,就不会发生这种现象。但是,在这种亚文化群体内,张力依然存在着。就拿帮会来说,一个越轨者如果有主动性格,那他是倾向于反抗的,而帮会作为一个组织,却是需要严格的纪律与强制性一致。”

一位同学问道:“一个越轨者集体,会试着寻求合法性证明,这是否会加强其越轨动机呢?”

“不错!而且越轨者可以宣扬某些基本理念,而这些基本理念也正是主流制度的合法性基础!这样的话,主流制度就难以把非法的标签贴在越轨行为上。还有一种方式,就像革命与宗教行动所展示的那样,通过攻击主流制度为非法,从而确立自己的合法地位!”

听了这么多,张梓的兴趣也渐渐浓了起来,心想帕森斯老师这半天说得很清楚,也很精彩,幸好自己没有睡过去。

“在一些情况下,越轨行为无疑会导致社会分裂,所以社会系统需要有一种机制,以便对越轨行为予以控制。那么为了防止社会分裂,社会系统是怎样来对越轨行为进行控制的呢?”说到这里,帕森斯停了下来,好让学生们思考一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