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3章 害人害己
次日傍晚,子琼、夕颜来找我压马路。 路过金灵家门口时,正巧看到刚出院的金灵母亲。 左侧肢体似乎有点不灵活,在家人的扶助下勉强可以行走。 两周就能出院,想必脑出血量不多;还能行走,说明神经系统受损不是很严重。好好的康复训练可以行动如常。 只是需要好好的吃药,特别是降压药物,想必医生一定是有所交待的,我在这里瞎想又有何用呢? 子琼和夕颜见状给我说了一声就过帮忙了,我只好默默的回了家。 好几个星期,子琼和夕颜有时间都会去看金灵的妈妈,也从她们口中得知阿姨康复如初,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。 ....... 日子总算恢复了正常,每天和子琼、夕颜一起上学、放学无比舒心。 我们常常走在金灵和鹿邑的后面,因为她俩总是有些担心金灵,这几个月来,她依旧如此,喜欢在大货前穿过公路。 这她俩人也苦口婆心的教育了她很多次,时间一长,只好都放弃了。 “学校的校花,你知道是谁吗?”夕颜问道。 子琼开玩笑道:“不会是梦雪吧!?” 我白了她一眼,道:“别闹!” 夕颜揪起我的下巴,看了看,道:“这小妞是长得不错,不过之前被称为学校丑女之首,我还是知道的!” 随即给夕颜肚一拳,装做生气道:“那你这个才女还和丑女在一起!” 子琼帮腔道:“梦雪,一直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!” 说完,我俩还做了一个亲亲的动作。 夕颜见了假装恶心到不行,做了一个假吐的动作,然后抬头笑道:“反正那些没眼的选的是,二班的陆瑶!” 子琼笑道:“你们班的呀!” 夕颜重重的点了点头。 我和子琼跟这个陆瑶都不熟悉,隐约记得前些日子说得了白血病,全校还给她筹款来着。 平日里穿着打扮都十分时尚,偶尔还画一点淡装。 子琼突然想起了什么,讶道:“那个女生呀,上次我还给她捐200元,说是得了白血病。” 我笑了笑,道:“我也捐了50块!” 夕颜叹气道:“别说了,后来就没有后来了,也不知道到底得没得,反正捐的钱也要不回来了。” 我好奇道:“夕颜,你捐了多少?” 夕颜脸上大写着“后悔”2字,道:“是你的十倍!” 我惊叹道:“有钱人呀!” 子琼附和道:“就是!” 夕颜带着哭腔道:“我一半的压岁钱呀!” 我叹气道:“压岁钱是什么,鄙人从来没见过啦!” 子琼看不下去了,阻止道:“收!”又对夕颜道,“继续你没有说完的八卦!” 夕颜脸上露出一点点神秘之色道:“你们知道吗?这个陆瑶人品真有问题,她居然去拉了直发,长发飘飘的。” 子琼好奇道:“她家不是很穷吗?不是得病了吗?还去拉头发!” 夕颜撇着嘴道:“她家不穷,老爸做生意的,我们都被骗了!” “呀!太可恶了!”我和子琼异口同声道。 夕颜跺脚道:“就是!” 我疑惑道:“那她倒底得白血病没有?” 夕颜摇了摇头道:“据说是误诊!” “天啊!”我和子琼张大了嘴巴。 这时一辆大货车又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,我们三个的谈话顿时停了下来。 眼光不由得投向了前方的金灵和鹿邑,果然这二人又跑了过去,“砰咚”一声巨响,让人心突然跳了一下,听到一阵急刹车。 我们三个快步向前,金灵呆呆的站在对面,却不见鹿邑的影子。 听到有人尖叫:“啊!太恐怖啦,我看到一个人在车轮子底下!” “流血了,流血了,谁有手机!快打120啊!” “快打110啊!” “快回去叫老师!” “好像是鹿邑哦!” “他还在动……好恐怖,全是血……” …… 瞬间大家都停下了脚步,一阵惊慌失措! 大货车司机停顿了几秒,惊魂未定,也没有下车,一踩油门,飞驰起来,跑啦! “嘣”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破裂了一般。 “啊……” 金灵抱着头,眼睛睁大得快要掉在地上,疯扯着头发尖叫道。 这声音撕心裂肺,仿佛掉进了无底的深渊! 路人纷纷道:“这车子要逃跑了,抓住他!” “太可怕啦!” “天啊!太可怕了!” “我不敢看……全是血……” …… 但是却没有人敢上前去! 随着车子的离开,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,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躺在地上,脑袋爆裂,血和脑浆飞溅了一地,人早就没有了心跳! 前后不过1分钟,就失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! 金灵看了一眼鹿邑,害怕得全身发抖,缩着颤颤的跪倒在地上! 夕颜看了转过头,一阵恶心,她吐了出来。 子琼吓得面色惨白,不敢向前一步。 大家也是三魂不见了七魄,没有一个人敢上前。 毕竟都是些小朋友而已。 我当然也觉得一阵恶心,只感觉天眩地转,牙齿不听话的颤动着,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。 从未见过如此悲惨的画面。 我闭了闭眼睛,定了定神,鼓起巨大的勇气冲了过去,神睛完全不敢看地上的那堆肉。 跑过去,抱住金灵,她吓了一跳,看到是我,犹豫了一下,还是扑在了我的怀里,颤动着,不停的抽泣。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但是没有人敢走进这里。 七嘴八舌的说着。 “真可怜呀!” “脑子都蹦开了,太可怕了!” “老师怎么还不来呀!” “警察怎么还不来呀!” “今天晚上要做噩梦了!” …… 过了几分钟,学校的保安、老师都有来了,随后警察也来了,再后来鹿邑的妈妈也来了。 看到地上的那堆血肉,跪在地上,哭得是惊天地泣鬼神,闻者落泪,听者伤悲。 听到他妈妈哭了,我忍不住也哭了,对面的夕颜和子琼也哭了。 有一种悲伤叫白发人送黑发人,有一种失败叫做失独。 对于一个离了婚的中年妇女而言,这个儿子就是她全部是精神寄托。 哭了一会,这个女人冷笑起来,摇着头,自言自语道:“这一定不是真的,一定不是真的,这一定不是真的!” 哼了一声,踉跄的爬起来,呐呐的道:“那个人不是我的儿子,一定不是我的儿子!” 随即神清恍惚起来,全身颤抖,头不停的摇着,看上去一副快要疯了的感觉,嘴里不停的重复着:“我的儿子回家去了,回家去了!回家去了!” 灵魂全都飞走了,只剩下一个躯壳。 这时警察叔叔开始清理现场,先是盖了一块白布,这时夕颜、子琼才跑过来,接过金灵。 杨老师见鹿邑的母亲如此痛不欲生,身为父亲的他也感同身受。 不过所有人,并不知道这件事的真正起因,除了我们三个。 杨老师劝解道:“鹿邑妈妈,人死不能复生,你节哀呀!” 警察叔叔也劝解道:“是呀,现在要做就是把人安葬了,找到那个凶手,将他绳之以法!” 这句“绳之以法”落到金灵的耳朵里,她不由的害怕得颤抖了一下身子。 鹿邑的母亲看了一眼那块白布,突然安静了下来,安静得让人可怕。 公路上的车辆仍然是川流不息,这里出了车祸,车速开始变慢。 这个母亲用绝望的眼神看着这些车辆,呆呆的,似乎在想起什么,不个不注意她向一辆车子投身而去。 我一早就见她有此想法,飞身过去,用尽吃奶的力气抱住了她,众人一惊,也过来把她拖到了公路边上。 在这个深冬里,这个母亲全身哭得都湿透了。 她坐在地上,拍打着地,又开始呼天喊地,痛哭流涕。 这时,她突然想起了什么,硬生硬的拉着我的胳膊,一阵疼痛传过来。 她瞪大眼睛,道:“同学,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了什么,跟我说说。” 我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金灵,沉了口气道:“阿姨,我什么也没有看见,我过来的时候那个大货车正好跑了。” 她哭腔道:“你告诉我,那个货车长什么样?刚他是一个人,还是和别人一起的呀?” 我安慰道:“阿姨,您先休息一下,这些警察叔叔会帮你调查的,别想了,人死不能复生。” 她仍开我的手,愤怒道:“你胡说,我的孩子没有死,没有死......” 杨老师看了我一眼,道:“林梦雪,快回去吧,这里有老师、警察,你也帮不上什么?” 我点了点头。 转身离开,警察道:“我们可能会找你录口供,到时候你配合一下,留一下电话。” 我愣了一下:“哦”了一声,我家电话是:“48753585.” 警察看了我一眼,拍拍我的肩道:“先回去吧,看被吓得脸都白了!” 我低着头,担忧的说:“叔叔,您一定要找到那个货车呀!” 警察叔叔肯定的道:“会的。” 回头看了一眼鹿邑的妈妈,心好像插了一把刀子,我明明知道,却不能告诉她。 她的儿子为了金灵死了。 转头离,却不见夕颜、子琼、金灵的影子,往前走几步,出了人群,看到四个影子,消失在前方。 那另一个影子是金灵的妈妈。 一个人有些恍惚的走在公路上,我这么做真的对吗? 不爱说慌的我,说了一个弥天大慌。 那一瞬间像是在脑海中发生过一样,那么清晰,直到它真的发生,我才明白有些直觉是多么的可怕。 一直担心的事情,还是发生了。 眼泪缓缓的流了下来,呼着气,在空中变成了白雾。 脑子中挥之不去一个画面,就是那一瞬间鹿邑推了金灵一把。 甚至都不确定这是真的发生的。 还有那一堆血肉模糊、脑浆崩裂的画面,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忘却。 脑中响动父亲给我的警告:林梦雪,你记住不可以看热闹,当有很多人看的时候,自己离开,看热闹是很危险的。 如果我不跑过去,如果我不去抱住鹿邑的母亲,是不是心里就会好受一点呢? 我应该像一个陌生人一样离开,对吗?